《汉书》又称《前汉书》,由我国东汉时期的历史学家班固编撰,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断代史,“二十四史”之一。《汉书》是继《史记》之后我国古代又一部重要史书,与《史记》、《后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并称为“前四史”。 《汉书》全书主要记述了上起西汉的汉高祖元年,下至新朝的王莽地皇四年,共230年的史事。《汉书》包括纪十二篇,表八篇,志十篇,传七十篇,共一百篇,后人划分为一百二十卷,共八十万字。#历史#
杨敞,华阴人也。给事大将军莫府,为军司马,霍光爱厚之,稍迁至大司农。元凤中,稻田使者燕仓知上官桀等反谋,以告敞。敞素谨累事,不敢言,乃移病卧。以告谏大夫杜延年,延年以闻。苍、延年皆封,敞以九卿不辄言,故不得侯。后迁御史大夫,代王为丞相,封安平侯。明年,昭帝崩。昌邑王征即位,淫乱,大将军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谋欲废王更立。议既定,使大司农田延年报敞。敞惊惧,不知所言,汗出洽背,徒唯唯而已。延年起至更衣,敞夫人遽从东箱谓敞曰:“此国大事,今大将军议已定,使九卿来报君侯。君侯不疾应,与大将军同心,犹与无决,先事诛矣。”延年从更衣还,敞、夫人与延年参语许诺,请奉大将军教令,遂共废昌邑王,立宣帝。宣帝即位月余,敞薨,谥曰敬侯。子忠嗣,以敞居位定策安宗庙,益封三千五百户。
【译】杨敞,华阴县人。在大将军霆光幕府供职时,任军司马,很得霍光喜爱厚待,逐渐升任大司农。瓸童五凰年间,稻田使者游董得悉上皇桀等反叛的阴谋,将此事告知杨敞。杨敞一向谨慎怕事,不敢上奏昭帝,就上书称病移居。燕苍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谏大夫杜延年,杜延年奏闻昭帝。燕苍、杜延年都因此立功封侯,杨敞身为九卿听到谋反的消息却不及时上奏,所以没有封侯。后来,升为御史大夫,接替王欣为丞相,封安平侯。第二年,昭帝驾崩。昌邑王受公卿大臣征召来京即位,淫乱无道,大将军霍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密谋,打算废黜吕邑王重立皇帝。商议既定,让大司农田延年报知杨敞。杨敞听了,十分惊惧,不知说什么好,汗出湿背,衹会嘴裹发出“唯唯”的声音。田延年起身到更衣室更换衣服,杨敞的夫人急忙从束厢房出来对杨敞说:“这是国家大事,如今大将军计议已定,让大司农田延年来告诉您。您不赶快答应,与大将军同心协力,犹豫不决,就会先遭诛杀。”田延年从更衣室回来,杨敞夫妇和田延年都说同意大将军的决定,请求遵奉大将军的命令,于是朝廷大臣一起废掉了昌邑王,拥立宣帝。宣帝即位一个多月,杨敞去世,谧号称为敬侯。他的儿子杨忠继承爵位,因为杨敞位居丞相参预制定废昌邑王更立宣帝的大策,安定漠室宗庙有功,增加食邑三千五百户。
忠弟惲,字子幼,以忠任为郎,补常侍骑,惲母,司马迁女也。惲始读外祖《太史公记》,颇为《春秋》。以材能称。好交英俊诸儒,名显朝廷,擢为左曹。霍氏谋反,惲先闻知,因侍中金安上以闻,召见言状。霍氏伏诛,惲等五人皆封,惲为平通侯,迁中郎将。郎官故事,令郎出钱市财用,给文书,乃得出,名曰“山郎”。移病尽一日,辄偿一沐,或至岁余不得沐。其豪富郎,日出游戏,或行钱得善部。货赂流行,传相仿效。惲为中郎将,罢山郎,移长度大司农,以给财用。其疾病休谒洗沐,皆以法令从事。郎、谒者有罪过,辄奏免,荐举其高弟有行能者,至郡守、九卿。郎官化之,莫不自厉,绝请谒货赂之端,令行禁止,宫殿之内翕然同声。由是擢为诸吏光禄勋,亲近用事。初,惲受父财五百万,及身封侯,皆以分宗族。后母无子,财亦数百万,死皆子惲,惲尽复分后母昆弟。再受訾千余万,皆以分施。其轻财好义如此。
【译】杨忠的弟弟杨惲,字子幼,凭靠杨忠的官位,按照汉朝的任子制度被任命为郎官,补任常侍骑。杨惲的母亲,是司马迁的女儿。杨惲最先看祖父写的《太史公记》,对《春秋》也很熟悉。因为有才能得到人们的称赞。他喜欢结交英俊杰出的儒生,名显朝廷,被提拔为左曹。霍氏谋反,杨惲先听说了,通过侍中金安上禀告皇帝,于是皇帝召见杨惲,让他禀报霍氏谋反的事。霍氏家族服罪被杀,杨惲等五人因为举告有功赐封爵位,封杨惲为乎通侯,迁升中郎将。郎官的旧例,是让郎宫自己出钱支付财物费用,供给文书,才得到出任加官的机会,所以又名“山郎”。郎官请病假满一天,就要用一个休假日来抵上,有的郎官一年多得不到休假。那凿:豪门富家出身的郎官,整天出去游乐戏耍,有的拿钱行贿,就能到好部门任职。贿赂风行,竞相仿效。杨惲担任中郎将,免除“山郎”的旧例,把郎官府衙全年的开支计划移交大司农,由大司农供给财务费用。郎官的病假、探亲假、沐休假,都按照法令办事。郎、谒者中有犯了罪过的,就上奏罢免,荐举郎宫中工作优异德才兼备者加官,有的升迁到郡守、九卿。郎官因此受到教化,无不激励自己勤于职守,革除了求情送礼的弊端,令行禁止,宫殿里的郎官们同心协力。因此皇上提拔杨惲为诸吏光禄勋,成为亲信大臣办理政事。当初,杨惲接受了父亲的钱财五百万,到他被封为平通侯,就把父亲给他的钱财全部分给同宗族的人。他的继母没有儿子,钱财也有几百万,死后都留给了杨惲,杨惲又全分给了继母的兄弟。杨惲两次共继承钱财一千多万,统统拿出来分给了别人。他就是这样轻财好义。
惲居殿中,廉洁无私,郎官称公平。然惲伐其行治,又性刻害,好发人阴伏,同位有忤己者,必欲害之,以其能高人。由是多怨于朝廷,与太仆戴长乐相失,卒以是败。长乐者,宣帝在民间时与相知,及即位,拔擢亲近。长乐尝使行事肄宗庙,还谓掾史曰:“我亲面见受诏,副帝肄,秺侯御。”人有上书告长乐非所宜言,事下廷尉。长乐疑惲教人告之,亦上书告惲罪。高昌侯车奔入北掖门,惲语富平侯张延寿曰:“闻前曾有奔车抵殿门,门关折,马死,而昭帝崩。今复如此,天时,非人力也。”左冯翊韩延寿有罪下狱,惲上书讼延寿。郎中丘常谓惲曰:“闻君侯讼韩冯翊,当得活乎?”惲曰:“事何容易!胫胫者未必全也。我不能自保,真人所谓鼠不容穴衔窭数者也。”又中书谒者令宣持单于使者语,视诸将军、中朝二千石。惲曰:“冒顿单于得汉美食好物,谓之殠恶,单于不来明甚。”惲上观西阁上画人,指桀、纣画谓乐昌侯王武曰:“天子过此,一二问其过,可以得师矣。”画人有尧、舜、禹、汤,不称而举桀、纣。惲闻匈奴降者道单于见杀,惲曰:“得不肖君,大臣为画善计不用,自令身无处所。若秦时担任小臣,诛杀忠良,竟以灭亡;令亲任大臣,即至今耳。古与今如一丘之貉。”惲妄引亡国以诽谤当世,无人臣礼。又语长乐曰:“正月以来,天阴不雨,此《春秋》所记,夏侯君所言。行必不至河东矣。”以主上为戏语,尤悖逆绝理。
【译】杨惲在殿中做官,廉洁无私,郎官都称赞他公平。但杨惲常夸耀自己的德行和办事能力,又生性刻薄,喜欢揭发别人的阴私,同事中有违逆自己的,必定想法加害他,仗恃自己有才能高傲凌人,因此在朝中得罪了许多人,与太仆戴长乐失和,终于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。戴长乐是宣帝在民间结交的知己,到宣帝即位,擢升他为亲信大臣。戴长乐曾在演习宗庙祭祀礼仪时,代理执行天子的事务,回来后对掾史说:“我面见皇帝并接受韶令,代替皇帝演习礼仪,诧侯给我驾车。”有人卜书告发戴长乐言语失当,皇上将此事交给廷尉审理。戴长乐怀疑是杨惲教唆别人告发他,也上书举告杨惲的罪行,说:“高昌侯董忠驾车奔入北掖门,杨惲对富平侯张延寿说:'听说以前曾有奔驰的车撞在殿门上,门闩被撞断,马也撞死了,接着昭帝驾崩。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事,是天命,不是人为的。,左冯翊韩延寿有罪下狱,杨惲上书为他辩冤。郎中丘常对杨惲说:听说您替韩冯翊申冤辩护,能救活他吗?’杨惲说:'事情哪有这么容易!正直的人不一定能保全自己。我尚且不能白保,正像人们所说的老鼠因为口衔比鼠洞口大的斗数而进不了洞。,又有一次,中书谒者令宣把匈奴单于使者的话译成文字,拿给将军们和中朝二千石官看。杨惲说:'冒顿单于得到汉朝赏赐的美食佳物,却说是腐臭难闻的坏东西,单于不来朝见不是很明白了吗。杨惲观看西合上画的人物,指着夏桀、商纣的画像对乐昌侯王武说:'天子路过这裹,多问问桀、纣犯下的过错,可以得到鉴戒。,书上的人物还有尧、舜、禹、汤,杨惲不称颂,却列举桀、纣。杨惲听匈奴投降的人说单于被杀了,就说:'竟有这种不贤明的君主,大臣替他筹划的好计不用,却自取灭亡。正如秦朝衹任用奸佞小人为臣,诛杀忠良,终究因此灭亡;假使能亲近任用贤明正直的大臣,秦朝就能一直延续到现在。古代和当今的坏人如同一丘之貉。,杨惲妄引亡国的事例来诽谤当今朝廷,没有人臣的礼节。杨惲又对我戴长乐说过:'正月以来,天气久阴不雨,这种天象《春秋》记载过,夏侯胜规劝昌邑王时说过。皇上必定不能再到河东后土祠祭祀了。,杨惲拿皇上开玩笑,尤其大逆不道违背伦理。”
事下廷尉。廷尉定国考问,左验明白,奏:惲不服罪,而召户将尊,欲令戒饬富平侯延寿,曰:“太仆定有死罪数事,朝暮人也。惲幸与富平侯婚姻,今独三人坐语,侯言'时不闻惲语’,自与太仆相触也。”尊曰:“不可。”惲怒,持大刀,曰:“蒙富平侯力,得族罪!毋泄惲语,令太仆闻之乱余事。”惲幸得列九卿诸吏,宿卫近臣,上所信任,与闻政事,不竭忠爱,尽臣子义,而妄怨望,称引为訞恶言,大逆不道,请逮捕治。上不忍加诛,有诏皆免惲、长乐为庶人。惲既失爵位,家居治产业,起室宅,以财自娱。岁余,其友人安定太守西河孙会宗,知略士也,与惲书谏戒之,为言大臣废退,当阖门惶惧,为可怜之意,不当治产业,通宾客,有称誉。惲宰相子,少显朝廷,一朝以暗昧语言见废,内怀不服,报会宗书曰:惲材朽行秽,文质无所底,幸赖先人余业得备宿卫,遭遇时变以获爵位,终非其任,卒与祸会。足下哀其愚,蒙赐书,教督以所不及,殷勤甚厚。然窃恨足下不深惟其终始,而猥随俗之毁誉也。言鄙陋之愚心,若逆指而文过,默而息乎,恐违孔氏“各言尔志”之义,故敢略陈其愚,唯君子察焉!
【译】杨惲的案件交给廷尉审讯。廷尉于定国考讯查问,有证明人佐证,查清了紧晴。于定国奏报皇帝说:“杨惲不认罪,反而密召户将尊,想让他去警告富平侯张延寿,说'太仆戴长乐有好几件事可以定成死罪,是早晚要被处死的人。杨惲有幸与富平侯结为姻亲,现在杨惲案子中的事衹有你们三个人在一起说过,衹要富平侯说“当时没听见杨惲说过造话”,自然和太仆所揭发的相抵触了,。户将尊说'不行’。杨惲大怒,手持大刀,说:'如果太仆得到富平侯的帮助,按照太仆揭发的作证,我将被判处灭族的罪名!不准泄露我说的话,让太仆知道了这些话,更增加我的其他罪状。杨惲侥幸位列九卿,担任诸吏光禄勋,是朝廷的侍卫近臣,为皇上所信任,参与政事,不但不竭尽忠君爱民之心,尽臣子之义,反而狂妄地发泄心中的怨恨,散布妖言恶语,大逆不道,请求逮捕治罪。”宣帝不忍心判他死罪。下韶把杨惲、戴长乐都免为平民。杨惲失去爵位以后,居家经营产业,兴建房宅,靠钱财自寻欢乐。过了一年多,他的朋友安定郡太守西河人孙会宗,是个有才智有谋略的人,写信规劝杨惲,跟他说大臣免官退居以后,应该闭门思过,诚惶诚恐,做出让人哀怜的样子,不该经营产业,交结宾客,有受人称赞的名声。杨惲是宰相杨敞的儿子,年轻时就名显朝廷,一旦因为一些真假不明的言语被废黜,心中不服,给孙会宗的回信说:我才能低下,行为卑秽,学问修养都没有什么根基,侥幸依赖父亲留下的功业,得以充数宿卫宫廷,遇上霍氏谋反,因为告发有功而获得爵位,但我毕竟不能胜任,终于遭到祸患。足下哀怜我愚昧,承蒙来函,教导说明我没认识到的道理,情意殷切深厚。但我私下埋怨足下不深思事情的原委,而轻易相信世俗之人的诽谤。说出我鄙陋的愚蠢想法吧,像是违背了足下的意旨,而又文饰己过;沉默不语吧,又怕背离孔子“各言尔志”之义,所以才敢概略地陈述我的愚见,请您考虑。
惲家方隆盛时,乘朱轮者十人,位在列卿,爵为通侯,总领从官,与闻政事,曾不能以此时有所建明,以宣德化,又不能与群僚同心并力,陪辅朝廷之遗忘,已负窃位素餐之责久矣。怀禄贪势,不能自退,遭遇变故,横被口语,身幽北阙,妻子满狱。当此之时,自以夷灭不足以塞责,岂意得全首领,复奉先人之丘墓乎?伏惟圣主之恩,不可胜量。君子有道,乐以忘忧;小人全躯,所以忘罪。窃自思念,过已大矣,行已亏矣,长为农夫以没世矣。是故身率妻子,戮力耕桑,灌园治产,以给公上,不意当复用此为讥议也。夫人情所不能止者,圣人弗禁,故君父至尊亲,送其终也,有时而既。臣之得罪,已三年矣。田家作苦,岁时伏腊,亨羊炰羔,斗酒自劳。家本秦也,能为秦声。妇,赵女也,雅善鼓瑟。奴婢歌者数人,酒后耳热,仰天拊缶而呼乌乌。其诗曰:“田彼南山,芜秽不治,种一顷豆,落而为其。人生行乐耳,须富贵何时!”是日也,拂衣而喜,奋袖低卬,顿足起舞,诚淫荒无度,不知其不可也。惲幸有余禄,方籴贱贩贵,逐什一之利,此贾竖之事,污辱之处,惲亲行之。下流之人,众望所归,不寒而栗。虽雅知惲者,犹随风而靡,尚何称誉之有!董生不云乎?“明明求仁义,常恐不能化民者,卿大夫意也;明明求财利,常恐困乏者,庶人之事也。”故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今子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责仆哉!
【译】我家在显赫时,乘坐朱轮车的人有十个,位在九卿之列,爵位为列侯,统领侍从官,参预朝廷政事,而我竟不能在这时有所建树,来宣扬皇上的德行教化,又不能和群僚同心协力,辅佐朝廷拾遣补缺,受到窃取官位白混饭吃的指责已经很久了。我贪图俸禄,热衷权势,不能自动引退,遭遇变故,横遭别人毁谤,被囚禁在宫殿北边的观楼中,妻子儿女都被关在监狱裹。在这个时候,自己觉得灭族也不能抵偿罪责,哪想到能保全性命,又奉祀祖先的坟墓呢?我感到圣明皇上的恩惠,真是不可计量。君子奉行道义,乐而忘忧;小人保全性命,悦而忘罪。我私下想过,我的罪遇已经很大了,品行已经欠缺了,永远做个农民度过余生吧。所以带领妻子儿女,努力耕稼种桑,灌溉园圃,经营产业,向朝廷纳赋交税,没想到又因此而遭到讥刺非议。人情不能避免的事情,连圣人也不禁止。所以,即使是最尊贵的君主、最亲近的父亲,为他们送终服丧,也有结束的时候。我获罪已有三年了。当农夫劳作辛苦,每年伏日、腊月,煮羊肉,烹羊羔,斟酒自慰。我的老家本来在秦地,我会唱秦地的歌。妻子是唐地的女子,雅善弹瑟。奴婢中也有人会唱歌,酒后耳朵发热,举头望天,以手击缶,唱出乌乌的歌声。歌辞唱道:田彼南山,芜秽不治,种一顷豆,落而为萁。人生行乐耳,须富贵何时!”在这样的日子里,我高兴得抖着衣服,挥动衣袖,时而低垂,时而上扬,跺脚起舞,实在是放纵无度,我不知道这样做为什么不行。我幸亏还有剩余的俸禄,才买贱卖贵,追求十分之一的利润。这是商人做的事,也是蒙受耻辱的事,我都亲自做了。地位卑下的人,是众人诋毁的对象,我一想到这些,就不寒而栗。即使是很了解我的人,也随声附和诽谤我,哪儿还会有人称赞我呢!董仲舒不是说过吗,“勤勤敏敏求取仁义,常常担心不能教化百姓,是卿大夫考虑的问题;勤勤敏敏地求取财利,常常担心生活困穷,是老百姓的事。”所以孔子说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如今您怎么还能拿卿大夫的行为规范来责备我呢!
夫西河魏土,文侯所兴,有段干木、田子方之遗风,漂然皆有节概,知去就之分。顷者,足下离旧土,临安定,安定山谷之间,昆戎旧壤,子弟贪鄙,岂习俗之移人哉?于今乃睹子之志矣。方当盛汉之隆,愿勉旃,毋多谈。又惲兄子安平侯谭为典属国,谓惲曰:“西河太守建平杜侯前以罪过出,今征为御史大夫。侯罪薄,又有功,且复用。”惲曰:“有功何益?县官不足为尽力。”惲素与盖宽饶、韩延寿善,谭即曰:“县官实然,盖司隶、韩冯翊皆尽力吏也,俱坐事诛。”会有日食变,驺马猥佐成上书告惲“骄奢不悔过,日食之咎,此人所致。”章下廷尉案验,得所予会宗书,宣帝见而恶之。廷尉当惲大逆无道,要斩。妻子徙酒泉郡。谭坐不谏正惲,与相应,有怨望语,免为庶人。召拜成为郎,诸在位与惲厚善者,未央卫尉韦玄成、京兆尹张敞及孙会宗等,皆免官。
【译】西河是战国时魏国的土地,魏文侯兴起的地方,有段干木、田子方遣留的风范,两位贤士都有高尚的节操和宽宏的度量,知道辞官与出仕的分寸。近来,足下离开家乡西河,到达安定郡,安定郡处在山谷之间,是昆戎的旧地,那国的人贪婪鄙薄,难道是当地习俗改变了您的品性吗?到今天我才看清您的志向,正值汉朝鼎盛时期,希望您努力建立功名,不须多与我议论了。杨惲哥哥杨忠的儿子安平侯杨谭任职典属,他对杨惲说:“西河郡太守建平人杜延年,以前因罪丢官,现在被征召为御史大夫。您罪轻,又立过功,还会被重新起用的。”杨惲说:“有功有什么用?皇上不值得我为他尽力。”杨惲平素与盖宽饶、韩延寿交好,杨谭随即说:“皇上的确是这样,盖司隶、韩冯翊都是为朝廷效忠尽力的官员,都因为小事被杀了。”这时正碰上日食天变,一个管车马的下等小吏名叫成,上书举告杨惲“骄奢不悔过,日食灾祸就是他招来的”。宣帝把这个奏章交给廷尉审讯查验,审讯中搜到杨惲写给孙会宗的信,宣帝看了很憎恶杨惮。廷尉判杨惲大逆无道罪,处以腰斩。他的妻子儿女流放到酒泉郡。杨谭不劝杨惲悔过,反而与他互相应和,有怨恨言论,免去官职,贬为平民。宣帝召见并任命成做郎官,那些在位为官与杨惲交情深厚的人,如未央宫卫尉韦玄成、京兆尹张敞及孙会宗等人,都被免去了官职。
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,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,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,请点击举报。正规配资网站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